君淮

睡前写点啥,祝你好梦

【副八】万家灯火

* 副官小哥哥视角
*双向暗恋(大概)


  我第一次见到齐铁嘴先生的时候,长沙刚刚迎来了山河破碎后的第一个春天。
  那天佛爷说要去拜访九门的第八门,这也是我们第一次正面与九门的人接触,彼时佛爷还没在长沙站稳脚跟,不过是无名小卒,而齐门八算的名号在长沙城里着实叫得响亮。
  我素来对这些装神弄鬼卜天算地的行当没什么兴趣,我想一个穷算命的,不过应该是成天穿着道袍端着罗盘说话都故作高深白胡子老头而已。
  齐家不同于其他几门,只有这一处盘口,小院不大,厅廊不深,然而却草木萋萋,清幽安逸。院子里种了棵梨树,看上去有了年头,仲春时节,繁花满枝,一树白雪。盖着蓝布的鸟笼隐没在过分茂盛的枝叶之间。
  算命先生一席藏蓝色长衫,逗弄着笼中的鸟儿,阳光从屋檐倾泻而下,打在他的面容上,他不过比我大了几岁。
  把我们领进门的伙计毕恭毕敬地站好,“八爷,您早上算准有贵客来访,您瞧是不是这二位?”
  被称作八爷的先生转过头,玳瑁眼睛的边框在太阳下亮着光,微微朝这边一笑,左颊上一个浅浅的酒窝。
  似有几分儒生书卷气又不失风骨。
 

  在夫人未出现之前,造访佛爷府上最多的人自然是八爷。
  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,有了过命的交情,也就是八爷永远津津乐道的那一段英雄救美的桥段。
  佛爷下墓必带八爷,说不上原因,八爷嚷嚷着大凶大凶吧,佛爷又不信,遇上危险了吧,八爷必定是躲得最快的,得,这还没遇上什么呢,就一会说腿酸一会说口干的。
  于是我问佛爷:“佛爷,您觉得八爷……”
  佛爷放下手里的文件,冲我笑了一下:“你是觉得他帮不上什么忙是吗?”
  “齐门八算,可是您又不信命……”
  “我跟你说,八爷算的不只是命,更是心。”
  这句话直到我和八爷坐在白乔寨附近的破庙里时,我才真正相信。
  烛台旁神色凝重的大土司可能怎么都没想到,几天后他会对一个文弱的汉人一口一个齐先生。
  在白乔寨的那段时间,我真正开始了解他。
  当他吵着要我背他赶路结果趴在我身上睡着的时候,当他枕在我膝上的时候,当他因为成功走出沼泽像个孩子似的洋洋得意的时候,我想,世上原来还有这么鲜活的人,可以在你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  陨铜幻境里,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算,几步之后他拦住我,我睁开眼,周围竟是万丈冰崖雪峰连绵,我倒吸一口凉气,望向八爷。他半抬起头,继续计算下一步的路线,竟让人觉得安心可靠。
  我攥紧了他的手,“这条命就交给八爷了。”

  夜深了,白乔寨篝火烈烈,冷月挂在天边,我帮他掖好被角。
  我觉得你平时都是装出来的。我心里这么想,刻意收敛锋芒为的是避开祸患吗。
  齐先生不愧是齐先生。


  八爷有一身很好看的西装,白色衬衫黑色领带,他还特意把眼镜换成了黑色细边框的。
  那是在东北,当时我穿了一身长衫,为了掩人耳目也戴了副眼镜,看起来像是我们俩角色互换了似的。
  可佛爷大婚那日,八爷只穿了长衫,我们初见他穿的那件。
  那天八爷的酒量意外的好,说意外是因为他虽然有小酌两杯的习惯,然而平时来找我喝酒的没有一次不喝得烂醉。但此时他眼神清醒,冲着佛爷看过来的目光举杯致意。
  其实佛爷能和夫人在一块,也有八爷撮合的功劳。
  我已经有些微醺了,
  “八爷,你今天为什么不穿你那套西装啊。”
  他看了我一眼,“又不是我结婚我穿什么西装啊呆瓜。”
  “你小子今天话挺多啊。”说着他又灌了我两杯。

  送完洞房,我看着他穿过一片狼藉的宴会厅,绯红的围巾有些好笑地绕了两圈挂在脖子上,我追上去,“八爷,我送你回去。”
  他一掌拍在我头上,“呆瓜,都喝成这样了你还敢开车,你敢开我也不敢坐啊。”
  我冲他笑了笑,“不开车,八爷,我们腿——儿——着回去。”
  这话是调侃他那天从北平回来说的那句。
  他听完又拍了我一下。

  路上我们经过了那个地方。
  两年前二爷夫人靠在二爷怀里在这里去世。
  八爷认识二爷远比认识佛爷早,甚至可以说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。
  然而八爷第一次态度强硬不休不饶竟是对二爷。
  所有人包括佛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愿意陪二爷演着一场戏,可八爷不愿了。
  在知道大家还都身处幻境之前,他们差点撕破脸。
  八爷那晚独自靠在白乔的高柱旁,晚上风凉,他也只穿着那件西装,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了落寞的神情。
  可能越是熟悉,越不愿看见执迷不悟吧。

  我远远地望见似有人在那片平台上。
  二爷醉得厉害,然而仍是双目含情神采飞扬,仿佛这里就是他的戏台。
  我知道他在唱给他的丫头听。
  入夜的长沙一片死寂,只听得梨园名角哀婉凄绝的唱腔。
  八爷幽幽叹了口气。


  八爷的堂口离张府不近,等我们终于走到门口之时,一轮朗月已升到了正上空。
  我想喝的的确有点多,以至于我看算命先生那双好看的眼睛的时候都有了几分重影。
  齐铁嘴先生止住脚步,对我说:“就送到这吧,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  我没有转身。
  我走上前一步,把他绕了两圈的围巾重新理好,然后把算命先生揽进怀里。
  酒壮人胆,我第一次觉得酒是个那么好的东西。
  他身上也有浓重的酒气,和平日里的香火气混杂在一起。
  齐先生显然是始料未及,他没有推开我。
  我轻轻放开了他。
  我想这下气氛尴尬了。
  “八爷,我……”
  八爷定定地看着我,接着他忽然笑了,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。
  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在想,世上居然还有笑起来这样亲切好看的人。
  他站在如水的月华下,身后,是长沙城的万家灯火。
  “晚上天凉,张副官进去喝杯茶再走?”
 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。
  开门的时候我隐约听见齐铁嘴先生嘟囔了一句:
  “我这不算是老牛吃嫩草吧。”
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END——

p.s 其实本来是想写BE的,后来想佛爷都结婚了还写BE那也太惨了_(:з」∠)_
  我不太会描写那种细细的情感,尤其是浓情蜜意啥的一写就崩,所以只是浅浅勾勒了一下,想起来我初中班主任就说过我写作文缺少细节现在依旧没啥改观,算是写了我心中的八爷和副八吧_(:з」∠)_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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